惊蛰酒

*冷cp预警*
*为北极圈贡献小火苗*

01

杰克第一次现实意义上接触哥德温是在虫鼠遍布的宫殿中。

王座之下一望无际，不是因为它有多么宏伟，而是令人故步自封的黑暗掩盖了空虚。

阿特拉斯盯着耶戈挑衅的笑容，仿佛看到了一条带着未知危险却诱惑无比的路，而这条道路正是治安维持局的最高长官为他展现的，多么可笑，位于比顶层区更高地位的阶级试图用深渊里的人为他的治下取乐。

杰克·阿特拉斯看着破裂的穹顶，那里漏下的唯一一线星光像是施舍般照亮了王的宝座，他看着耶戈自嘲地笑了起来。

我也是小丑。

可是他没有选择，王的内心有着由可恶的自卑逐渐演化成的自傲与不甘，这使他坚信对面照耀来的迷幻灯光全都应该是他的战败者。他不属于此处，这堕落和禁锢的泥沼迟早也会把他逼疯，闭上眼睛，鬼柳离开时歇斯底里的尖笑还回荡在耳边，这是一个警告，他不会走上同一条路，但留在卫星区终点必然相同。

一旦他迈出去了，杰克掐紧自己的掌心，手臂因为兴奋而轻轻颤栗，他将活在荣耀与繁华里，那些在往日最疯狂的臆想中才会出现的掌声与喝彩永远会是他的。

他的。

王只有一个，那就是他。

耶戈默不作声地盯着这名卫星区的年轻人，那时他也不清楚哥德温到底想要干什么，或许只是要树立一个傀儡，或许杰克·阿特拉斯真有些特异之处，不过这都无所谓，一个马戏团出身的平民能在治安维持局走到这一步，办事效率固然重要，但明哲保身之术绝对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才干。

其中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，该知道的绝对了解，不该知道的一概不问。

“那么，我先告辞了。”

耶戈转身离去，背后传来了细微响动，他顿了顿，辨认出那是虫子被狠狠碾碎的声音。

嘻，看来没有什么能逃出哥德温长官的算计。

新童实野市，顶层区。

哥德温不用听耶戈的汇报就知道这个拥有真红魔龙的人一定会来，卫星区是被诅咒的地方，难以排解的困顿会让这样汹涌燃烧的灵魂或化为灰烬，或破坏一切，包括朋友与所谓牵绊。

更何况在杰克·阿特拉斯坐上那个位置之前，任何卑劣的行为都不会计入有损王者尊严的考量里。纵是再温暖的心肠与耿直的情义，都会因命运的逼迫而残暴无情，更别说这个虚伪现实的人了。

他早已看清阿特拉斯。哥德温背过身嗤笑一声，挥手让耶戈离开。

让我看看你能引发些什么吧，龙印的第一环，哥德温隔着布料抚摸着自己的左手：“飞翔的第一步必然是展开双翼。”

狭雾深影接到调职命令的时候十分疑惑与惶恐，才在调查课任职两年的自己突然升任了未知高层的秘书，她不安地来到长官办公室，却得到了更加难以理解的答案，这次被指名的任命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。

她竟不是一个单纯的秘书，这份新工作更像是监视者与经纪人的融合，最重要的是，对象是将会成为决斗王的男人。

“你要尽量满足他的需求。”

“……是。”

“以及，所有的事项全部都要向我汇报，王的事情不能有半点失误。”

“是。

哥德温长官是一个非常谦逊有礼的人，但深影忍不住惧怕，不仅是职位的缘故，更多是源自一种直觉，那直觉告诉她，这位大人温文尔雅的举动背后是难以撼动的毋庸置疑，他的命令无法违背，他的要求不能拒绝。

长官一旦发火肯定会十分可怕吧，她忍不住想。

“深影小姐。”

“在。”

“你要记住，王他非常重要。”

“明白。”

她躬身行礼离开了长官室，刚转过拐角，一个高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，那印象太深刻，就算用“撞”入她的视野也不为过。

白色的风衣带起一阵气旋，后摆毫不留情的划过她的身侧，金发的男人目不斜视地从她旁边走过去，而她却挪不开看向他的视线。

她目视着男人走进最高长官办公室，不知不觉红了脸颊。

“下午好，将要君临这个城市的king。”哥德温从落地窗前转过身微微弯腰行礼。

“哥德温长官吗？”杰克刚刚到达卫星区时，与他接头的是耶戈，在被迎入治安维持局之后他休息了一晚，第二天才得到哥德温的正式邀请。

“正是在下。”他微笑示意，眼前的人在听到王的称呼之后连一丝退缩都没有，这是多么自大的狂妄啊，“我请您到这里来，是希望您能够击败所有面前的敌人，成为新童实野市的王者。”

哥德温将双手背在身后，姿态既肃然又悠闲:“您应该了解到市区的群众们缺少新的王者来带领他们迈向未来，那些平庸的决斗让人们对社会与生活失去了期待，人民需要注入信仰，或者说，娱乐。”

“娱乐？”杰克挑起一边的眉毛，“你是说我需要在决斗中玩弄那些花哨的东西吗？”

“不。”哥德温平静地否定了这个臆测，“王的决斗或许应是感官的、戏剧的、强力的，但绝对不是肤浅的。您需要给对手展示的机会，但相应的，您必将压倒性的获得胜利。王只有一个——”

“那就是我。”杰克接了下去，带着不可一世的骄傲笑容。

看着那个神采飞扬的笑，哥德温有些许的满意，还有一丝难以忽视的心悸。他不是没见过自大的人，井底之蛙的笑容嚣张的生厌，他也不是没见过单纯的人，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天真让其脆弱。但是，这个笑容不一样，他知道这个勉强可称之为男人的青年来自何处，杰克·阿特拉斯不是什么善茬，他也知道杰克并不是看不清自己的人，可这笑容就是那么久违的一往无前，像是很多年前……

也许那只是幻觉，命运已经驱使对方成为一个抛弃过去的人了，又怎么可能给他英勇无畏的心灵。

哥德温盯着杰克顾盼生辉的紫色眼睛，平复自己的心绪让它不在脸上泄露半点，没有察觉到那些虚伪无情的断言已经从他心中慢慢淡去。

“没错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依旧平稳，“您以后将住在顶层，我会带您去看新的住所，如果不满意，我会挑选其他的。”

“拜托了。”杰克点了点头。

啊，哥德温忍不住愉悦地叹息，他已经是一个十足的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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